了,我跟著他曾去碼頭堵截張世豪一批貨物,當時交火,震得鬆花江冰麵四分五裂,滾滾波濤搖晃船隻,鋪天蓋地的黑雲與硝煙氣味,我並沒聽他的話閉上眼,而我記憶中,更深刻的一幕,也是我這輩子,第一次近距離的見證了死亡,見證了東北黑老大的歹毒,冷血,在金花賭場旁的冗巷。
張世豪寒風中颯颯飛揚的黑色皮衣,遮掩了那樁不見天日的殺戮。
胖子滿臉惶恐,跪在他腳下求饒,張世豪仍毫不猶豫斃了他。
東三省的肉,吃一口鮮血淋漓,不是自己的血,就是別人的血。
而我,我的男人是祖宗,一如九姑娘於喬四,於楊饅頭,一如那些被高官送來送去的情婦,我不可能獨善其身,活在毫無陰霾的保護下,我終究逃不過一些漩渦與利用,文嫻貴為沈太太,何嚐不是沈國安駕馭文家的棋子呢。
二力彎腰攙扶小胡子,交給兩名馬仔,讓他們抬下去,這個過程裏,祖宗攬在我腰間的手臂一刻不鬆,力道之大,恨不得將我揉進骨頭裏。
“良州。”我喊他,“有其他人選嗎?”
二力立在旁邊,替祖宗搖頭。
我撫摸他下巴長出的青硬胡茬,“你擔心我危險,其實你也覺得,我去最合適。”
祖宗一把抱住我,將我死死摁在他胸膛,他凸起賁張的肌肉,裹著我麵頰,像兩座巍峨的山,給我狂風暴雨的一席安身立命之地。
良州啊良州,他永遠不會知道,我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傾訴,我有多麽感激他,依賴他,癡迷他。
我從沒這麽畏懼,我甚至不敢想,祖宗消失於我的歲月,我的生活何其痛苦,何其寂寞。當一個人,一個名字,消融進骨血,重合於生命,每分每秒的等待,他給過的歡愉,給過的嫉妒,給過的好與壞,一霎那抽離,一絲不剩,誰也辦不到。
祖宗對我好,我這輩子跟過的男人,他對我最好。
我沒有心嗎?我沒有感情嗎?
我怎麽抗拒得了。
第二天晚上,去往南坎兒的途中,通過二力之口,我大致了解遼寧的局勢,沒黑龍江三足鼎立那麽複雜,正統的隻有楊饅頭昔年的大堂主坐鎮,和幾股外省勢力分錢,喬四爺楊饅頭槍斃後,大堂主改名換姓“老巴”,在沈陽和鐵嶺賣淫聚賭,毒品碰得少,算三省的黑老大裏最老實賺錢的,不像張世豪和祖宗,什麽手都伸。
張世豪之所以跑這麽遠交易,一是遼寧分錢的幾股勢力中有他,他早前看上了盛產鋼鐵的鞍山市,叫板政府要分杯羹,白道杠不過他,息事寧人給了一座礦,因此遼寧地盤,張世豪正逐步打入。
他的勁敵遍布在外省,這邊對他防備小,每當幹一票大買賣,他都往遼寧接頭。
祖宗並非公安局的條子,上竄下跳抓他立功,他私心不想阻礙張世豪,誰不樂意悶頭發財,非上趕著惹一身騷。可張世豪的生意和祖宗撞了,地盤撞了,就連勃勃的野心,也撞了。
南坎兒胡同是遼寧當年最牛逼的黑老大劉湧一手建立的,在貧民區後街,越過一片參差不齊的平房,唯一那麽點燈紅酒綠的光芒,一家娛樂城,四條穿插的弄堂,坐北朝南,得名“南坎兒”。
劉湧末期,喬四在黑龍江風頭大盛,他手下血拚奪了南坎兒販毒。別瞧它不起眼,地帶落後貧窮,在毒販子眼中,是一頂一的寶地,因為條子沒查過南坎兒,並不意味著它沒正兒八經暴露,而是南坎兒的後門鑿了七八個,都是藏著的,條子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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