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說有現成的,我正好認下。
大實話,我就怕他說這句,我現今對他避之不及,不願孩子和張世豪扯上半毛錢關係,他認為喜事,恰恰是我的死期。
而且我根本悟不透,這算哪門子喜事,他比祖宗還期待。
我扭動臀部,用力頂他,想把他頂幵,“街上現成的更多,張老板認得過來嗎?"
他含住我耳垂,悠長噓了一聲,〃小五。
我一下子僵硬住。
“我很高興。〃
他笑得很輕,很漂浮,又不容忽視,“這麽多年,再沒有比這件事更令我高興的。〃
我忌恨他,也痛惡他,為什麽把我蒙在鼓裏,像傻子一樣耍,一樣隱瞞。
可當他說出這番話,所有的埋怨、痛罵、控訴,都消失無蹤,焚為灰燼。
他一個字、一個字往外嘣,"這幾天,我夜晚做夢,都是你生下孩子的模樣。"他頓了頓,撫弄我的發絲,"孩子非常漂亮,像你。
他聲音溫柔得不成樣子,觸摸我小腹的動作也輕柔到壓抑,克製,我一度錯覺,這是張世豪嗎。
是那個外界傳言利用了黑龍江第一黑老大,逼得局子退讓,幾經大起大落,稱霸東三省的張世豪嗎。
此時此刻的他,擊垮了我骨骼裏倔強的
脾氣。
他說,“小五,居無定所的日子,我過太久了。”
他緊擁我,我重合他炙熱的胸膛,聽他一遍遍講與這個孩子有關的全部,那些並不真實存在,可經過他口,美好無比。
張世豪抱了我好一會兒,當屏風外的喧嘩逐漸逼近,越來越多的賓客散布在四麵八方,他終究不曾放肆過頭,大庭廣眾泡死對頭的二奶,還是個孕婦,傳出去豈不亂套了,他手脫離我腰部,我立刻後退半米,和他隔開距罔。
他撣了撣襯衫被我壓出褶皺的領結,恢複了那副放蕩不羈的風流相,“一起嗎。"
他清楚我不會,也不能,他低低發笑,“回去後,等我接你。"
他撂下這句雲山霧罩的話,轉身走出老遠,投射在屏風上晃蕩的人影,頃刻分辨不出哪個是他,哪個是旁人。我正準備跟上去,衣裙浮蕩間,身上煙味極其濃烈,我怕祖宗察覺,張世豪抽雪茄,祖宗不嗜好洋玩意兒,一聞就敗露。
我穿過冷清的長廊,抵達盡頭的洗手間,女部大門虛掩,微光從底下縫隙內滲出,我扶住門把,要推不推時,聽見裏麵有女人說話,“沈檢察長身邊那位程小姐,聽說是哈爾濱的水妹,就是憑潮吹混了幾百萬身家的官妓,她懷孕了,除了沒名分,和正室平起平坐,看她趾高氣揚的德行,誰不知沈太太不是省油的燈,她這幾年,處理掉的麻煩女人還少嗎。看著吧,現在的得意,都是以後失意的笑柄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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