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陣兒,祖宗回來總是滿身香水味,每一次都不同,我嗅遍了所有奢侈品牌的前調後調,我的拳頭握得一次比一次緊,當掌心的指甲印劃破了肉,流了血,我深刻知道我完了。
米蘭說,愛情,是自己先疼。
他夜深人靜抱著我,偶爾罵髒話,也是剛從另一個女人床上罵過的。
那滋味,紅桃說就是踩了狗屎,惡心到極致了,卻被逼迫倒回去再踩一腳。
漫長光陰後的程霖,一定不會忘記,有那麽一場歲月,無法割舍,拚盡全力,它結果算不得慘淡,可不是最初想要的軌跡。
我站在車簷下,透過堤壩灑落的微弱燈火,看向昏暗車廂,祖宗褪去了製服,隻穿著一件藏藍色襯衫,領口被撕扯開大半,麵龐是無盡消磨殘留的疲倦。
秘書輕輕敲玻璃,告訴他程小姐來了。
他揉捏眉心的動作一頓,旋即側頭,一言不發注視我,他不急不惱,卻用無形的冷漠射殺我,我受不了這份使我倉皇的凝重,我剛想開口說話,他倏而抬起手腕,拖住我的肩膀,我頃刻屈膝撲倒在他旁邊的空位,我嚇得臉色灰白,祖宗攀上我被海風吹涼的臉頰,撫摸眼尾嬌豔的紅痣,溫熱的指尖劃過眉毛,劃過麵孔,劃過下頷,最終停在耳垂。
那是我最敏感的地方,以往他隻要觸碰,我便情不自禁顫栗,淪陷在他懷裏,他愛我貼合他的肩窩綿軟發抖,愛我一聲聲叫良州,愛我的汗水滴落他胸口。
然而此刻,他專注深沉的眉眼,仿佛恨不得將我的模樣烙印雕刻在心裏,再一片片粉碎,不留任何人分享的霸道與專橫,我隻覺得無比陰森,無比恐慌。
我和祖宗橫亙的豈止是一麵道德禁忌的屏障,是千軍萬馬,是近乎毀滅的情意與信任。
“程霖。”
他坐著,我趴著,他視線居高臨下,一刀刀把我淩遲,“我警告過你什麽,還記得嗎。”
我眉骨突突直跳,抻得眼皮也跟著顫,我記得,強烈的心虛席卷了我,我和張世豪睡了。
這一次是明目張膽不存在苦衷的背叛,它讓我和祖宗再無回旋餘地,我以為他不會了解,我以為那隱秘的房屋,如同當初一樣,將所有不堪入目、不該爆發的糜爛欲望,掩埋進塵土,焚燒為灰燼,隨著黎明,隨著結束而終止,不被知曉。
是我低估了祖宗遍布東北的細作和洞穿人心的城府,是我高估了自己隱瞞的力量。
世間文字八萬個,唯有情字最傷人,我的眼神,我的搖擺,我的動容,我的掙紮,是隱瞞不了的。
我死咬牙關,通紅的眼眶跌入他瞳孔,蒼白與柔弱未曾激起他半分憐憫,反而點燃了他胸腔最後一把隱忍的怒火,他的手滑落到脖頸,用力一勾,掐著我下巴,厲聲嗬斥,“說。”
我從沒經曆這樣痛苦的禁錮,那塊骨頭捏在剛硬的指縫,火辣辣的刺疼,發出一聲錯位的脆響,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,“良州。”
他撅著我的唇,我的臉在他蠻力下近乎四分五裂,“你在試探我底線嗎。程霖,我的底線,誰也不能踩。我讓你守著自己,我會等事情塵埃落定給你結果。可你不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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