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淡淡嗯,後仰倚住牆壁,摸索出煙盒,點燃吸食了一大口,似笑非笑凝視我春光乍泄的雪白胸脯,方才的糾纏相貼,盤扣崩斷了一粒,卡在嫣紅之上,無比的慵懶風情。
半支煙燃盡,重重的濃稠,祖宗眉目漾起一絲輕蔑的冷笑,“跟他過得好嗎。”
我死咬著嘴唇,聽不得,聞不得,受不得。
像一隻鉗子,長著犀利銀鉤的鉗子,瞬間夾住我的五髒六腑,攪得血肉模糊,眼尾幹澀的濕,苦辣的疼,一滴晶瑩漫過盛開的紅痣,火燒火燎灼痛我身體每一寸。
我再未離開這爾虞我詐身不由己的紛爭。
再未資格享有,什麽是安穩太平。
我扮演著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,殺戮過後,才是似真似假的情意。
我恍惚間,祖宗踩滅了煙蒂,他手臂忽然圈在我腰間,輕柔而霸道,蓄滿堅硬胡茬的下巴抵在我頭頂,參差不齊的摩挲,一如昔日,我伏在他胸膛,仿佛什麽都沒有變過。
突如其來的炙熱擁抱,令我麻木錯愕失神於他懷中,我忘了呼吸,忘了眨眼,忘了推開,熟悉的味道鋪天蓋地,凶猛吞噬了我,記憶裂開一道缺口,翻滾而出,在我想一探究竟時,又消融為茫茫空白。
我聽見他的心跳,聽見他低低囈語般呢喃阿霖,無奈的,悲憤的,哀戚的,幹涸的。
他指尖卷起我烏黑的發絲,捧在鼻下深嗅,長長的歎息,寂靜的回音,“你離開多久,我尋覓了多久,可天下女人那樣多,沒有第二個程霖。”
祖宗微閉眼眸悵然若失的模樣,激起我心口不由自主的澀痛。
“半個月,我時常深夜清醒過來,旁邊摸不到你,再也睡不著。”
他那麽倨傲,那麽高不可攀,他是這片土地最貴重的男人,他放下一切尊嚴,貪戀這一時片刻的溫柔,我痛恨自己,痛恨他,痛恨這變化莫測的人生,他隻需一個擁抱,便可推翻他全部過錯,全部利用。
我恨不起。
我怨不了。
時間像笨重的沙漏,流逝得快,也慢,我不知過了多久,祖宗鬆開那一縷在指腹拴了死結的長發,未有道別,未有遲疑,幹脆利落消失在冗長的走廊。
他真情流露的話似是幻覺,根本不存在,更不曾從誰的口中說出,湮滅於這一晚陌生的流光溢彩中。
我站在原地呆滯了好半晌,空氣暗香拂動,被祖宗觸碰的地方,餘溫尚存,終歸再也回不去。
世間多少風月,曆經陰謀,曆經顛簸,曆經周折,破碎得一塌糊塗,滿盤皆輸。
★幫★
我低聲嗤笑,重新係好盤扣,沿著過道的一邊,抵達侍者指明的電話亭,我猶豫著撥通一個並不算熟悉的號碼,幸好沒有錯,那邊響了幾下才接聽,中氣十足的一聲哪位。
我捏緊電話線,“關先生。是我。”
我頓了頓,別有深意補充了一句,“阿霖。”
數秒的沉默,他像是起身去往一處僻靜的角落,門扉吱扭晃動,隨即止住,他綿長有力的喘息在唇齒間盤桓,先鑽入耳膜,“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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