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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安排侍奉您的傭人。宅子是傍晚租的,我趕著打掃,怕亂哄哄的您住不慣。”


我沒搭理,一言不發跨進臥室,紅木窗子敞開著,正對一池月滿西樓的湖泊,南山之南是北國盛夏,那裏不見這一處爛漫的花海,溫潤的陰雨,即使黎明不破曉,晨露不灑,花也是鋪天蓋地,無窮無盡。


澳門的夜,肉欲橫流,囂張迷醉。


它罪孽滔滔,浮華背後是大夢蠻荒。


我捏起一枝君子蘭狹長的翠葉,祖宗記得我嗜好熏香,閑暇無事會修剪君子蘭、豢養金魚,屋內細微到不起眼的牆角,也一如既往是我喜歡的模樣。


我恍惚大悟,時過境遷,程霖變得麵目全非,可她骨子裏仍保留最初的喜怒哀樂。


痛恨分享情愛,憎惡被利用,渴求不必顛沛流離的生活。


張世豪是我二十二年無可拯救的意外。


來勢洶洶,攻城搶地。


我早知他給不了我安穩,他能給我的,隻有風月的刺激,餘生的轟烈,愛恨的瘋狂。


生殺掠奪的漩渦,多少同僚伺機一擊即中軟肋,跟祖宗那兩年,他從不虧待我,偶爾的打罵與冷漠,驀然回顧,我也明白是他用心良苦。


他曾隱忍,壓抑,暴戾,若即若離。


我曾埋怨,傷懷,苦悶,千瘡百孔。


我們皆有過錯。


姻緣啼笑,造化弄人。


他試圖彌補,遺憾是兜兜轉轉,此去經年。


他於我而言,僅僅沈良州三字銘刻徹骨,那恩恩怨怨,悲歡離合,到底回不去了。


我疲憊躺在床上,包裹在錦被裏,蒙蓋住腦袋,聲音發悶說,“你出去吧。”


保姆半晌沒動靜,我煩躁不已,從被子裏探頭,“你聾了嗎!故意裝傻惹我不痛快?不樂意幹了滾。”


她嚇得不輕,拎著水桶戰戰兢兢退出房間。


我陷在床中央輾轉反側,我無法預見往後如何逃離,幾時逃離,也猜不透祖宗麵對昔日背叛他的我,如此為張世豪瘋狂的我,會是怎樣別扭又悲憤的滋味。他有他的固執,他的魔念,現在的我之於他,隻剩失而複得的占有。


我失眠到淩晨兩點才萌生一縷困意,渾渾噩噩的睡過去,半夢半醒的昏沉意識,有一雙手,滾燙的手,錯雜繁密的掌紋,粗糙卻溫柔的撫摸過我臉頰,沿著鬢角垂落在鎖骨。


那隻手拆解著我衣裙的盤扣,動作嫻熟而輕細,仿佛曾做過無數次,是他難忘懷的事。


床頭的燈無比黯淡,時明時滅的影在我眉間徘徊,我越來越蘇醒,睜開眼的前一秒,我嗅到一股灼烈的氣息,氣息如狼虎,吞噬了我的每一寸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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