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郭逵那裏出來,韓岡就有些後悔,自己方才是不是說得過於隱晦了一點。要是郭逵沒聽明白,把他的話當成是敷衍,就有些讓人頭痛了。隻是再一想,郭逵好歹在官場中沉浮多年,不會如此遲鈍。
韓岡並不是想要棄王韶投郭逵,但他還是希望能由久負盛名的宿將來主持河湟開邊的戰事。河湟開邊雖然是以招撫為主,但最終還是少不了一戰。為了能讓這一戰的勝率增加一點,選擇能力更強的將帥,也是理所當然。
王韶不是名將,而郭逵是。王韶有著戰功,在軍事上也有才華,但他的經驗和威望遠遠比不上郭逵。在麵臨大戰的時候,郭逵隻要亮個相就能振奮起來的士氣,王韶就要長篇大論,跟將領們一個個麵談才能做到——而且還不一定。在遭逢危局的時候,郭逵能讓軍心堅韌如山嶽,而王韶不拿起屠刀,就無法將浮動的軍心鎮壓住。
如果郭逵跟王韶水火不容,如李、竇之輩把韓岡當作攻擊的對象,韓岡當然會設法反擊。但郭逵卻是向他表示善意,有著重用於他的想法,那韓岡還有什麽理由要跟郭逵為敵?可是他再怎麽想,以郭逵和王韶的性格,最終衝突起來的幾率至少都會在八成以上。
難道還要幫著王韶把郭逵趕走,就像李、竇、向三人那樣?同樣的情況一次次的重複,朝廷上對王韶的肯定會產生看法,而韓岡自己想想都覺得煩。
韓岡穿過庭院,心中還在想著怎麽才能調和王韶和郭逵之間的關係。一抬頭,卻驚覺州衙大院中,捧著大疊大疊的卷冊的小吏比平日多了數倍。韓岡揮了揮手,示意迎麵過來的那些抱著大摞卷冊的小吏直接過去,用不著行禮。
“又到了要忙的時候了。”就在韓岡還是做著勾當公事的時候,他手下的胥吏就已經在歎著了。
每隔三年,一到八月,秦州……確切的說,是全國各地的州衙縣衙還有路份監司就會一下忙碌起來。並不是因為到了征稅的時節,夏稅在六月,而秋稅在十月,而是為了三年一更造五等丁產簿。
五等丁產簿記載了戶中人丁和家產數額。而家產數額確定了戶等,而從一等到五等的戶等,則決定了賦稅數額。
今年正好是時隔三年的重新劃定民戶戶等的日子。為了確定接下來三年稅收數目的,縣中的胥吏要下到鄉裏,與鄉中裏正、書手一起,丈量土地,點驗家財,然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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