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蠕動著的黑色線條,它們深淺不一,有的是成形的曲線,有的是像星星一樣離散的黑點。它們就那樣相互糾纏著,像命運一樣。每一幀,它們的形態都有所變化,但這種變化是不規律的。在實驗室待了將近半個月,安折已經知道,辛普森籠所捕捉的是基本粒子間相互作用的頻率——波利總是用“頻率”來形容它。
但是這種頻率的複雜和紛亂超出了人類現有的科學所能處理的範疇,波利努力尋找一種接受和處理的方式,讓它們明晰起來,就像一個人聽到一首曲子,試圖為它寫出曲譜,又或者不斷調整著收音機的頻率以期待接收到清晰的信號。但長久以來,這個工作毫無進展,麵對著那紛亂的線條,波利曾經說,他就像凡人想要聆聽到上帝的旨意,又像一隻螞蟻試圖解讀人類的語言。
安折看著仍舊不斷躍動的大屏幕,時而將擔憂的目光轉向波利,他發現朗姆也是這樣。在這場曠日持久的實驗裏,失敗已經太多了,如果不能複現朗姆口中“清楚了”的那一刻,他寧願波利從沒有得到這個消息。
一幀,又一幀。壁爐裏的火焰熊熊燃燒著,不時發出木柴崩裂的“嗶剝”聲,這聲音在寂靜的實驗室裏格外驚心動魄。
一幀幽靈一樣的映像就這樣突兀地在屏幕上跳了出來。
連安折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。
灰黑的底色上,所有線條突然都消失了——隨之出現的是無數密密匝匝、半透明、漸變隱在背景裏的暗淡白點,人類的語言難以形容那是怎樣的一種形狀,它們好像沒有任何規律,在某些地方聚合在一起,又在某些地方散開,圖形的中央沒有白點散落,周圍卻聚攏了火山口一樣的一圈,那灰黑的不規則圓形像個不祥而險惡的眼睛。它就像——就像人類在文明時代拍攝了一張無比恢弘的星雲照片,然後轉化成毫無生機的黑白色。
“是、是這張,”朗姆道:“是機器壞了嗎?”
“不……”波利緩緩搖頭,或許是情緒過分的緊繃,他瞳孔微微散大,“這是未處理的原圖,之前的線條就是由原圖抽象得來的。”
安折緩慢思考這句話的含義,而朗姆畢竟給波利打了多年的下手,他思忖一會兒,然後道:“那……還是機器壞了?”
“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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