莊衝的臉色有點沉,低頭看著她:“我回來拿酒,聽到了你們說話。”
槿知隻說:“讓開。”
他卻不讓,眉頭緊蹙:“謝槿知你幹嘛這樣?”
槿知知道在這裏說話,應寒時會聽得一清二楚。她繞過他,快步往前走。莊衝不依不饒跟了上來,兩人一直走到酒吧外的空地上,她才停步,站在原地,抬頭望著星空,不發一言。
莊衝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,忽然說:“你預見什麽了?”
槿知不吭聲,唯有眼眶微紅。可莊衝在有些時候,當真是敏銳至極。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,問:“你看到誰死了?”
槿知不說話,垂在身側的雙手,卻不自覺地握緊。莊衝注意到了她的這個小動作,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。
“是我們當中的誰死了。”他的語氣已經變得肯定,臉色卻更糟糕,“是應寒時?所以你要跟他分手?”
槿知低著頭,看著地上,朦朧而清亮的月光,它們像輕紗一樣,覆蓋在她的腳上。她輕聲答:“不,他不會死。”
莊衝眼神一凜:“是不是……林婕?而後應寒時發現她才是他的真愛,悲痛欲絕,所以你要跟他分手?”
槿知幾乎立刻答道:“不是!跟林婕沒關係。”
莊衝整個人都愣住了。他的腦子裏有片刻的空白,眼前的景物好像也變得離他很遠很遠。
“是我……對嗎?”他僵僵地問,嗓音有點啞,“原來是我……那你,也不用跟應寒時說分手……”
“不是你。”槿知打斷了他。
莊衝一呆,臉上露出喜悅和困惑交織的複雜神色:“不是我?可是我們就這幾個人,死的人不是在我們中間嗎?”
槿知抬頭看著他:“我們……不是有四個人嗎?”
莊衝心頭猛地一震,就聽到她澀澀的聲音響起:“莊衝,會死的那個人,是我。”
音樂聲依舊從酒吧中傳來,落在兩人耳中,卻像隔了千山萬水那麽遠。有人從身旁走過,有車從馬路上駛過。橘黃的路燈懸掛在它們頭頂,猶如另一個溫柔的月亮,安靜照耀。莊衝已失去了聲音,槿知也隻是靜如雕像般的矗立著。
她看到了那一幕。
看到某個混沌的、黑暗的地方,穿著白襯衫的清瘦男人,背對著她,跪在那裏。他的頭低垂著,渾身上下散發著無聲的哀痛。
而他的懷中,是一個女人。
那個女人,是她。
就穿著跟現在一模一樣的裙子,綁著一模一樣的辮子,裙子上全都是血,手臂無力垂落。她的臉異常蒼白,眼睛死死地睜著,眼球卻像是已經爆裂了,全是血絲。她一動不動,沒有半點生氣,像是已經死了很長時間了。
然後,槿知看到一滴眼淚掉落,落在了女人的臉上。
他哭了。
若說看到自己死去,槿知的心情震驚而哀痛。可當她看到他的這滴眼淚,才覺得是真正的痛徹心腑。
……
幸好。她想,還沒有對他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。
因為星流必定會永遠恪守承諾。
幸好,她還沒有開口。
如果這一次未來依然不可逆轉,我不可能陪你再走下去。我又怎麽忍心讓你掏出一顆真心,然後在這個寂寞如夢的宇宙裏,孤獨終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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